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湮灭(八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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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sp;“就凭我能让你连这条狗都当不成!”钱淑仪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,眼神锐利如刀,“就凭你现在的一切,都是我施舍给你的!你以为你真有资格站在讲台上?你以为那些学生真把你当回事?没有我,你以为你就能像现在这样好好活着跟我叫板?”

&esp;&esp;钱淑仪猛地将她往后一搡。

&esp;&esp;李文溪踉跄着撞在玄关的鞋柜上,后背传来一阵钝痛,精心布置的摆件稀里哗啦掉了一地。

&esp;&esp;“现在,外面闹得满城风雨,因为你管不住自己惹出的祸。其实早该这样了,不过之前倒是因为我还对你抱有期待,但现在…”钱淑仪嗤笑一声,“你知道吗,李文溪,美貌不过是鲜花,就算当初再矜贵、再亮眼,无论如何都会枯萎。唯有权力,权力是纯金,永恒灿烂,永远引人注目。”

&esp;&esp;“我已经看厌了你这副枯败的模样,既然过季了,就是时候该退场了,”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李文溪,语气冷酷得像在宣读判决,“学校保不住你,我也没兴趣再替你收拾残局。你自己想办法吧。”

&esp;&esp;“你…你不能这样!”李文溪挣扎着想爬起来,绝望地哀求道:“钱淑仪…钱老师!看在我这些年…求求你…帮帮我最后一次…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…我什么都没了…”

&esp;&esp;钱淑仪只是漠然地整理了一下刚才被李文溪拉扯过、微微褶皱的袖口。

&esp;&esp;“那是你的事。”她转身,毫无留恋,“你好自为之。”

&esp;&esp;红木门在李文溪面前轰然关上,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,也彻底关上了她唯一的生路。

&esp;&esp;她瘫软在地板上,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家居服渗入骨髓。公寓里死寂一片,只有她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。

&esp;&esp;完了。全完了。

&esp;&esp;工作、名声、未来…还有钱淑仪这座她以为会永远向着自己的靠山。她像一件被榨干所有价值后随手丢弃的垃圾。

&esp;&esp;她想打给胡玥,那个唯一可能收留她、理解她的人。颤抖的手指几乎握不住手机,拨号时按错了好几次。漫长的等待音后,是冰冷的忙音。再拨,对方直接关机了。

&esp;&esp;连胡玥也抛弃了她。

&esp;&esp;真正的众叛亲离。世界之大,竟没有一处容身之地。

&esp;&esp;巨大的绝望像黑色的潮水,将她彻底淹没。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,失声痛哭,哭到喉咙嘶哑,哭到浑身抽搐。

&esp;&esp;死亡的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——只要从阳台跳下去,一切都结束了。

&esp;&esp;可是…可是…

&esp;&esp;她猛地打了个寒颤,像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。

&esp;&esp;死?

&esp;&esp;她怕死。更怕死后的世界。

&esp;&esp;陈弦月那张怨毒苍白、浸满血泪的脸,如同最清晰的噩梦,瞬间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。那双黑洞洞的眼睛仿佛就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死死盯着她,无声地控诉着:“你害死了我!李文溪!你不得好死!”

&esp;&esp;她仿佛能听到陈弦月凄厉的尖啸,能感受到那冰冷的、如同毒蛇缠绕脖颈的窒息感。如果死了,是不是就要永远面对那个索命的厉鬼?是不是就要在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中偿还血债?

&esp;&esp;她不敢死!她连死的勇气都没有!

&esp;&esp;痛苦和恐惧像两条毒蛇,疯狂啃噬着她残存的精神。她抱着头,发出野兽般压抑的、绝望的呜咽,身体在冰冷的地板上痉挛般蜷缩成一团,指甲深深抠进掌心,留下带血的月牙痕。

&esp;&esp;精神在崩溃边缘摇摇欲坠的她,这时忽然想起了什么。她捡起被扔到一边的小灵通,播放起那里面唯一的一首歌。

&esp;&esp;是sr的《iet&esp;stor》,然后随意躺倒在地上无力地闭眼:&esp;…iet&esp;stor&esp;blog&esp;through&esp;y&esp;life…suddenly&esp;i’&esp;caught&esp;up&esp;&esp;your&esp;ber&esp;ra…

&esp;&esp;本来徘徊在生与死的灰色地带的意识,于歌声里模糊地飘向了许多许多年以前。

&esp;&esp;“笃…笃…笃…”

&esp;&esp;直到一阵缓慢、清晰、带着某种规律性的敲门声,突兀地响起,清晰地穿透了公寓里的死寂,也穿透了她混沌的意识。

&esp;&esp;那响声不疾不徐,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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