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骂谁混蛋呢?”菲欧娜猛的打开车门,一只手撑在车顶,车顶上的积雪被她的拳头压得‘吱吱’作响。乔治舒展开扭打在一起的五官,虚惊一场的笑容还没完全在他脸上展开。她从车外探进半个身子进来,长长的发丝扫到乔治的鼻尖。她的脸看起来陌生又熟悉,高挑的眉毛斜插进鬓间的碎发里,深色的头发衬得她脸上的怒意更加浓烈。“弗雷德!”乔治想都没想就戳向弗雷德,他的手指像是在秋风中摇晃的最后一片叶子。他想起赫敏发脾气时那种致命的压迫感,还有缩着肩膀瑟瑟发抖的罗恩。他清楚的感觉到弗雷德在他身边背挺得笔直,弗雷德的喉咙里像是有一只不断向上攀爬的蜘蛛,挥舞的鳌肢扰乱他的声音。“乔,乔治……”“他抓我胸。”乔治拉开衬衫给菲欧娜看他胸口渐渐褪色的掌印。“他睡我腿上。”弗雷德提溜起裤子,展示着上面一滩口水。那是乔治溢出脑海的美梦。菲欧娜撅着嘴,半眯起眼睛看着两人。他们标准化一的笑容卡在敞开的车门灌进来的风里,逐渐僵硬。雨雪在他们脸上打滑,挂在扬起的嘴角上不愿离开。在他们变成冰雕前,菲欧娜甩上车门,绕过车身坐到了副驾驶上。乔治眼疾手快按住弗雷德的肩膀,滑到了驾驶位里。弗雷德从车门与前座的缝隙里,递了一颗梨子硬糖给菲欧娜。她勉为其难的抓过去,梨子味的清香覆盖过弥漫着战场硝烟味道的车厢。她捋开布满褶皱的糖纸,琉璃糖纸在她手里‘窸窸窣窣’的转圜,孕育出一只千纸鹤,从前面投掷回来,俯冲到弗雷德的心口。他握着复仇不成的纸鹤靠过来,稳住菲欧娜的后颈,从她嘴里掳走剩下的半块糖果,融化的糖稀追着糖果赶到他的唇上,粘稠的不只是糖浆。乔治直视着前方的道路,时不时用余光看一样菲欧娜。雪已经小了很多,天依旧阴沉沉的,跟菲欧娜的脸色一样。她蜷在位子里,下巴搁在膝盖上。外套松松垮垮的像是直接挂在她的骨架之上。她深棕色的头发像是在雪色的映照下变淡了不少。车停在红灯发散的像素颗粒里,乔治把手伸过来轻轻揉着菲欧娜的脑袋。“发色要变回去了。”菲欧娜蹭了蹭他的掌心,很快又躲开。她从裤兜里拿出一个银色酒壶,喝下一口,混杂着金色的棕发慢慢暗了下去,她晃了晃酒壶,叶塞尼娅最后为她熬制的魔药还有大半。乔治把车停在高速路边,他指着路边一个亮着黄灯的大招牌,“我去买点儿吃,你想吃什么?”弗雷德从后座上凑上前来,“炸鱼薯条,还有麻瓜那种冒泡的黑色汽水。”乔治目光在菲欧娜渐渐回暖的脸上,没有回头看他。“听你的。”她说。她突然变的好说话,乔治发觉她生气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腹中空空带来的暴躁。乔治把车门开到一半又回过头来,“你有麻瓜的钱吗?”他问菲欧娜。菲欧娜在口袋里四处搜索,看起来像是临时被教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走神学生,战战兢兢从座位上站起来,磕磕绊绊的把脑子里能想到的答案都讲出来。她把皱巴巴的纸币和几枚刻印不再清晰的硬币堆到乔治掌心。乔治注意到她黑色的外套,在袖口处破了个洞,不再蓬松的棉花在洞口跃跃欲试的想跳出来。他想起以前菲欧娜在一只耳坠走丢后,窘迫的取下另外一只。好像她的精心打扮都因为闹着去流浪的耳环毁了。她从杂物丛生的裤兜里取出最后一枚硬币,一些衣物摩擦后产生的残渣卡了半截在她指甲里,她捻起那一枚硬币,连同指甲缝里的脏棉花一起,垒在乔治手里。她拎起翻出来的口袋晃了两下。“就这么多。”乔治握紧手中的钱币,“一会儿就回来。”菲欧娜转过身来,跪在椅子上,歪着脑袋抱住椅背,一双眼睛对弗雷德笑得很是狡猾,她把酒窝藏在臂弯里,让弗雷德不至于在白天喝醉,“礼物。”弗雷德的手背从她发顶轻轻流下来,指甲点在她耳钉上,“没准备,我不确定我的猜想是不是真的。”菲欧娜拉过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,“现在呢?”他想溜到前面来,被菲欧娜推了回去,他笑咪咪的也没想再尝试一次,“我觉得礼物的问题我们可以回陋居再说,妈妈会安排你住金妮房间,忘了说,芙蓉也在……”“芙蓉?你是说布斯巴顿那个芙蓉?”她像是清晨从阳光铺满的带着露珠的绿草掩盖的洞穴里,冒出头的兔子。竖起的耳朵在春风里机灵转动。“嗯,猜猜她和谁订婚了?”弗雷德的拇指在他眉毛上来回走动,他的眼睛精彩的闪动着。她捂着嘴巴倒吸一口气,如履薄冰般呼出来,“罗恩?”弗雷德咧嘴痴痴笑起来,翻涌的笑声像是要把他的五脏六腑从身体里推出来。乔治的开门声像是给他打着出乎意料的节拍。“在笑什么?”他把一个袋子丢给弗雷德,坐下来把一个大牛皮纸包装里的食物拿出来,一个个在菲欧娜身边摆好。菲欧娜随手拿起一个汉堡咬了一口,沙拉酱抹白她的嘴唇,被唾液浸湿的面包在嘴里站定了一样,不给她的舌头挪出一点位置,她咀嚼着在嘴里打滚的食物,含糊着问乔治,“芙蓉真的和罗恩订婚了?”
乔治没有看弗雷德,他好像因为去到风雪里一趟,脸被裹上一层磨砂样的薄冰,他一笑就打破了微不足道的禁锢。“订婚?”他摸着下巴,细细回味着这个词。菲欧娜顿时红了脸,把脸埋进啃了大半的汉堡里。冬季的白天短得可怜,暮色四合下车子已经到了奥特里·圣卡奇